堂弟说对妹妹没印像,然而在酒店只是第一眼,就知道,那是亲人,血浓于水的亲人.那感情重重,心肠软软,举止稳重亲切的堂弟,说到血缘,其实比一直在身边的异父弟弟还要亲.
堂弟名耀忠,十三岁时候在他家住了九个月,那时他还小小的,应该对我没印象.我们都唤他古忠.古忠古忠,这样低下头笑着叫他,他抬起头,咬着奶嘴嗯嗯应着,伸出双手就要抱抱了.
一别经年,在他父亲,我三叔卓平的葬礼上,看到我,未经旁人说明,就唤出我名来.我知道多年来,三叔一直希望他孩子们能跟他最亲爱的二哥卓孟,也就是我亲父的女儿们亲近,然而其中太多解不开的心结,要到他离开后,我们突然强烈的感觉到父辈的心血和期待,还有浓浓的手足情,伤感中,从新建起的是亲情.
在关丹的夜空,两个堂弟和大堂弟媳,大家互相追究探问,问的一腔感叹和惆怅.我们的往事和过去其实都是在一个圈子里转,转啊转的,只要其中一个回头,就能看到对方.然而,某种偏见和心理上的障碍,将我们隔离了数十年.
原来大家是那么渴望相聚,原来我们是这样牵挂对方.
所以要耀忠远到而来祭拜爸爸时,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还带着两个小侄女.小娃儿和初会面的堂姑姑很是亲热,爱笑的小盈喜才两岁半,牵她的小手在路上走,她会突然挣开,双手伸到后头自己扎头发.结结实实的.才两岁半的孩子,我好惊讶她的独立懂事.然后小马尾很开心的荡啊荡,她忘了牵我的手,稳稳的走在前头.
我说:不牵姑姑的手了咩?等下姑姑会不见掉的呀!
她立刻再紧紧的握着我,觉得对不起我般,抬起头咧大嘴笑的很开怀,善良的孩子,就和堂弟一个模样.
祭拜爸爸时,简单的三样水果糕点.上香时,堂弟一见父亲的相片,吃了一惊:这人我见过.
当然,那是三叔大病前,仿佛预感到某些说不出的事,特地将兄弟的相片重拍,分派给大家.那时我很不耐烦他的纠缠,不肯见他.他只好转折托小叔给我,我没良心的不知放在何处,到要为父亲拾金时,没了父亲的资料,万分惊慌,到处询问,幸好小婶还保存妥善.在回乡为父亲拾骨那夜,堂妹特地在半途中交到妹妹手中,很慎重的,相片后清晰的写桌爸爸的死忌.如今站在父亲的照片前,细细为堂弟述说往事,我的心一片荒凉…….
在三叔家住时听过三婶跟手帕姐妹提起将耀忠过契给已过世的父亲为儿的事,从此长念心中.当决定为父亲拾金时,我和妹妹亲自上门照会长辈们,希望取得祝福.到三婶处,再问清楚耀忠和爸爸的事,说的就和记忆中不一样了.
生了长子长女后,耀忠的出世也添了喜悦.然而这孩子总多病痛,屡医无效,无奈求助于神明,说是过世的二伯,也就是我父亲,因为没太太没孩子,希望这孩子能过契给他.
三婶说:他有三个女儿啊?有太太啊?
他妻子带着三个女儿改嫁,那还算是他妻子?
有些事不由的你不信.
三叔家中安了爸爸的牌位后,重要日子耀忠就被叫来上香,却不解这其中原由.要到我出现后,他才明白来龙去脉,从此就念念在心,改唤我姐姐,不再直呼我名.在为父亲拾骨的阶段,不能前到,一腔歉意,频频来电关心询问进度.在远远的北方,时刻配合我们临时临急的要求,家人的资料第一时间传过来,那份急急显尽的孝心就感动了我,深深的,我活了半世人,这一刻才真正的,体会到不求回报的亲情.
拾金当天只的妹妹一个人处理,那是另一场惊心动魄,靠她的大智大勇,成功将事情妥善安置.耀忠要到今天,才带家人前来祭拜,本想住我家好好的聊一聊,然而我还是见外的将他们安排在酒店,倒是一个遗憾了.
送走堂弟一家人时,六岁的盈洁毫不迟疑的亲了我脸庞,一直跟我很亲热的盈喜却害羞了.约好新年关丹见,这个新年,我将在关丹见很多亲人.
宿命的路啊,你将我领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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