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0月5日星期一

拈花微笑

茉莉还是那一抹清香,那清香袅袅幽幽的游过来,我就知道,我没认错人了,她就是当年我仰望的茉莉。

访问完毕,我问她:茉莉姐姐你忘了我是谁吗?

她立刻凝视我,很专注的。现在她叫JASMINE,名字改了,但还是同一个意思。那何必这样让人唤她?既然是同一个情怀。

永远的茉莉,世间是这样形容风情无限的女人。时间酝酿的万种风情,在茉莉身上发挥的很好,她不是当年颓靡的老女人,城中科技界的铮锵女子,低调,眉目间淡淡的,举手投足间,一种神采就恍然流出,她那么凝视时候,专注的像要将人的灵魂看透。

主编说:这个茉莉,就由你去访问。我有点吃惊,怕是她认出我,不愿多说,然而从她飘过来,若无其事的眼神,带点温柔,我知道自己没在她记忆中留下。而且当年的她总是心不在焉,漫不经心的,对我们这大一群小鬼也没多说话,也不多看看两眼。

jasmine我以前是唤你表嫂。

她立刻坐直身子,我再解说自己的来历,她慢慢恍然,是了,然后我们的记忆回到同一个点,就什么都是了。

再细细的问,几分亲切意,倒没本来以为的排斥,谈话中,问起爸爸,问起妈妈,问了四周的人,就没问起表哥。本来故意支开同来的摄影记者,怕的是那一份尴尬,那倒是多心了。

我是若然表哥的前妻。她对拿了沙拉回来后的同事,看到我们之间突然的亲密有点愕然,茉莉就这样笑着解说。

我没问她当年的事,真的,是非不关我们事,当年我很小,小学生,常看到茉莉一团委屈的跟在表哥后头,或百般无聊的看着风骚十足的表哥满场飞。

听说的茉莉是非常特出的女人,风流且吊儿郎当的表哥对她很是爱,但是那种爱只叫人痛苦。

他因她而荣,却将她绑的紧,不让她自由。他可以遨游四海,但从不带她同行。于是这样,一朵没阳光的花就枯萎了。

第一次印象是叔叔婚宴,那是他们还没结婚。一桌的亲戚,茉莉默默的将茶杯泡在热水中洗,突然不小心,手中杯子滑落,溅了她手,她一惊就难免尖叫一声。

表哥立刻喝止:什么事需要那么夸张,水也不熱,你叫什么?

然后将手泡在水里,摇晃着,一脸厌烦嫌弃,嫌她不端庄。

茉莉立刻离开位子走开,久久不回来。

再一回,那时她已经是正式的表嫂,也是某个宴会后,离开时走到停车场,要跨过大大的沟渠,表哥一跨过,忘了回头看茉莉。我看到穿着短群子,高跟鞋的茉莉在哪一方不知所措,倒是向来对她照顾有加的大伯,走过去,将她扶了过沟渠。

后来听说,茉莉总惦念着大伯,离开后还曾去探看他时,我就想起那一幕。

最后的印象,是跟家人去表哥家,说一起去看他当年入院的同学,两家是世交。茉莉在客厅,插一盆花,凝视一回,前瞻后顾,然后才下很大的决心,替手中的花找好位子,就缓缓但肯定的插下去。

那一刻身边的人仿佛都不在,就只有她和她的花。表哥和我们出发时,走到门槛,突然回头骂她:这样插,插到天亮也插不好,插个屁,想拿去医院也不行,插给自己看好了。

茉莉一愣,回过头来,不过一刹那,她冷漠的笑,笑中有点诡异,然后回过神,再专注的看着花盆,也不搭腔,仿佛习惯了表哥的自我,拈花着手中的百合,淡然微笑。

没多久,就听说他们离婚了,茉莉什么都不带,决绝的离开了家,在外头漂泊。家中的长辈,包括大伯,竟然没人留她。

跟我们说起时,爸爸叹气:你表哥,不曾对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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