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姓黄,名美娜,是她的原名minah翻译过来的吧,我想。
那天赶到舅舅家,在路口看到指引牌,才知道婆婆有个这么漂亮的华文名。
今天状元小姐问我婆婆什么名字,想是要为老人家超度,这么报上名字时,觉得很异样。因为都没想到要追究婆婆的过去,突然知道了,觉得很奇怪,所谓人走茶凉,可是婆婆走后,才要问起前人的种种,觉得很滑稽。
婆婆生父是上海人,名字好像是陈亚富,舅舅说想找呢,人海茫茫,凭个那么寻常的名,那里寻去?
我问舅舅:婆婆到底是那一族的ORANG ASLI?SAMAI?
舅舅说:我也不懂,有点腼腆的。趁坐夜的时候,他捉住了自己的表哥问清楚了,出殡那天要跟我说,说到最后还是哑口无言,因为又忘记了。
回吉隆坡时,汽车奔驰在大道,小杏抱着我带着跑的抱枕,盖上自己粉红色的被子,舒服的睡了一觉,几天没好好休息,下午出了殡,傍晚跟我回,是疲倦了我知道。
睡醒时还愣愣的不想说话,好久好久才问:表姐婆婆去世了你难过吗?伤心吗?
我说不。说了才觉得自己残忍。
我很不习惯,我很伤心。
我说我知道,到底婆婆在她们的童年烙下了那么多回忆,而且还是第一个那么亲的人辞世,那么嫩的心呢!那可承受永远的离别。
到底已经有心理准备,如果是突然去世,我就会接受不来,但婆婆卧病在床那么久,如果她有知,以她的脾气,她会选择离开的。我这么说。
小杏默默的。
新年时去疗养院看老人家,已失去记忆力的她突然叫出我的名,我想起临终的妈妈最后也是突然清醒,然后就认出我,就知道是最后一次看婆婆了。
后来跟舅舅说时,提醒他好做准备,上个月他打电话来要我再去看婆婆一次,我都提不起勇气。直到最后一刻,我决定回去时,还未开车,舅舅就通知:婆婆走了。
那时婆婆也是突然清醒,问了舅舅一句话:BOK ANG(舅舅小名)你疼我吗?
舅舅吃了一惊:疼,你是我妈妈,我当然疼。
心中有数,是时候了,他对婆婆说:妈妈我现在载你回家,我们回家好吗?
一路上,他左手就握着婆婆的手,右手握着方向盘,将婆婆带回家,泡了一杯美禄,慢慢一小口一小口的喂。
约一个小时,婆婆就走了。
婆婆享年八十九,遗容安详,她放下了所有,我看了心安。
她放下了,我学她看妈妈的遗容时,滴泪不流,因为状元小姐不准她哭,怕妈妈不心安。
我从头到尾,滴泪不流,成功的把泪逼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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