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8月15日星期六

不过是点点滴滴

要说自己的事,我就是很欢喜。也可以写虚拟或半真半假的小说,但就不觉得比写自己的事情顺心顺手,那种随性沾来,就可以千万字,整夜不寐如痴如醉哭哭笑笑不能自己。

活着真好,我现在常这么说。虽然父亲早逝,但童年时遗憾还不是很明显,倒是成长的路上频频兜兜转後还翻了几个筋斗,吃力的独立挣扎站起来后,一拐一拐的拖着身子,重重关口几乎闯不过,才体会我生命里头,有一个无法弥补的缺口。

岁月洗礼,时间的河中我浮浮沉沉走过潜过了后,再回望,轻舟已过万重山,重重的磨炼后,自有芳华。而且因为自己比别人多了些故事,多了些丰盈充实,这些与众不同的种种,就显得自身在世间,和旁人就不同了。纵然有痛的不能自持,撕裂般的时候,但我都宁可那样经过,因为那 些细腻的心事,真的只属于我一个人。

我开始能坦然的接受每一个阶段的人和事了。隐隐约约中,也知道每一个自己接触的人和事,必有其因和果,然后再尝试化解心中的忧和怨,学习宽容和施舍。

我还不能到原谅所有伤害我的人境界,但我感谢每个陪伴着自己一路走来的其他人,和扶持过我的人。

像我的外婆。像我的妈妈。

我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妈妈,同样的,妈妈也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妈妈,我的外婆。亲昵的三代,对彼此有很多欢喜,也很多气怒。

而外婆当年最生气妈妈的一件事应该是妈妈不听她话,就是要结束杂货店生意,跟后父离开马来西亚到台湾。但那只是一个带着母爱的怜惜,童年离开身旁的女儿再远渡重洋,她最后无奈的接受了。

就算是妈妈到了天涯海角,妈妈还是外婆的女儿。

后来妈妈得了淋巴腺癌回来就医,我们忙上忙下的,到妈妈开始化疗时,才安排外婆来了吉隆坡。我看到外婆,总是很快乐,只因为很不要脸的觉得,我一定是他最疼爱的孙女。见到疼爱自己的人,欢喜是不自胜。

我将婆婆皱皱的手,牵到我家,就好象小时候她牵我到山中一样。当晚就要我先带她到处逛,她精力特别旺盛,什么都新鲜有趣,结果是我先累的半死她还笑嘻嘻的。

第二天婆孙两看妈妈去,我带婆婆走了很远的路程,去搭巴士,时间还早,一路上带她到处乱跑,跑到最后到再搭一趟车去看妈妈。到中央医院下车,走在街道上和她吵吵嚷嚷的,马来话加上Asli话,她的一点海南话,我几句潮州话,很不正经,很招摇的。

婆婆总是为老不尊,我没大没小,背后说尽别人的闲话,婆婆总看别人不顺眼,其实是因为她的固执。这妈妈没有,妈妈逆来顺受,委委屈屈的过了半辈子,结果没讨好什么人,倒落了一身病。

我纵然承接了妈妈的命运,但脾气绝对是婆婆的翻版。然而三个辈份的女人最最最坏也最不得原谅也是唯一相同的的一点就是感情太重,重的不胜负荷,命运就这样被自己的感情压坏了,怨不得人啊!

话说远了,说回婆孙两到了医院,还没到探病时间,两个人就绕到病楼后头,扳开百叶玻璃窗口,两双眼睛拼命张望,对里头指指点点,希望能看到妈妈。

但用足眼力,望穿秋水,还是看不到妈妈的影子。

我想妈妈又到那里三八去了,说婆婆你喊妈妈啦!大大声,人家会叫妈妈来的。

婆婆真的不客气的喊了,喊的里头的人张望过来瞪着窗口的两颗头。两颗头吓的 立刻缩进脖子,我怕护士骂妈妈,立刻拉走婆婆,又跑回大门口。

绕到门前,门前一堆人都是等时间探病的,提着吃的用的,警卫紧紧盯着,一刻不放松,时间未到,谁也别想闯关。

我和婆婆只能站的远远,老人家倒是焦急了,口中念念有词。突然门口出现一个穿沙龙的女人,很熟悉的身影,啊!妈妈呀!我对婆婆喊。

婆婆老老瘦瘦的身子立刻冲过去,撞了几个人。我吓了一跳,还未回过神,婆婆已经站在妈妈前面,从她老人家的动作和我对她的熟悉,我知道她在骂妈妈了,不要听不用猜,就应该是这样一番说话:

你怎么啦你,就是要我操心,叫你别去台湾你还要去,惹了一身病回来,好了,看看我一把老骨头了,身子都还好好没什么大病,你怎么要我这个老的为你操心?这么多个儿女,就是你让我没完没了。。。。

远远的我看到妈妈本来很惊喜的脸 庞,然后溢满泪水,我感觉到了妈妈的哭声。婆婆背着我,握住妈妈的手唸唸唸,两个白白的头站在医院的大门口流着泪,也不理旁人怎么看。我远远看着,被突然的悲伤侵袭,不敢往前去,就转身往停车场走去,走的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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